这个世界总是很奇妙,三天前还在欢迎沙姆解放组织 (HTS) 的叙利亚民众,三天后就开始怀念被赶走的前总统巴沙尔·阿萨德。因为随着叙利亚原政府倒台,叙利亚人赫然发现:以色列的空袭愈演愈烈,几天内就摧毁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武器和设备,断水断电成为常态,甚至连基础食物保障都没有了。

▲阿萨德现在是真的“解放”了
面对HTS势如破竹的攻势,阿萨德几乎没做抵抗,就携带家人出逃俄罗斯。当时舆论对阿萨德评价普遍不好,类似“空有几十万大军却不进行有效抵抗”、“上一次有这么多军队跑这么快还是在敦刻尔克”的嘲讽不绝于耳。但随着不断有新消息曝出来,大家发现阿萨德在石油出口收入锐减,农业区损失大半,甚至最依赖的盟友也在吸血,试图向域外大国求援还被阻拦,身旁都是野心勃勃之辈的情况下,能坚持到2024年真的是很不错。事实上,阿萨德抵达俄罗斯后的讲话也很诚恳:“我不是独裁者,也没有能力独裁。叙利亚有大量地区势力,他们和外国勾结,盗取了叙利亚大量资源。现在自己没有能力继续带领叙利亚,选择退出,谁有能力谁上吧。”

▲在叙利亚南部活动的以色列军队
而叙利亚经过几天混乱后,形势也算基本清晰:东部叙利亚民主军(SDF)的后台是美国;北部叙利亚国民军(SNA)是土耳其一手支持;以色列在南部节节进军,目前已经逼近大马士革;一手推翻叙利亚政府,控制西部、中部地区的HTS,则与土耳其和以色列关系暧昧。这几方势力都已下场,彼此之间的关系很复杂,简单来说就是征战不休,战场则涉及从叙利亚土地到“过渡政府”的各个领域。这些忙着“继续抢地盘”、“在过渡政府抢个好位置”的聪明人,无暇顾及前政府军遗留装备、与以色列接壤的敏感区域,更不会洒出大笔资源维持原政府的粮食补贴政策。于是叙利亚人没了“廉价大饼”,国家也没了未来。

▲叙利亚政府倒是一再宣布“叙利亚是个自由的国家”
在中国近代史上,也曾有“各地都被列强侵略、殖民的时代”,1898年谢攒泰所画《时局全图》,点名的沙俄盘踞东北、英国侵占长江、德国圈占山东半岛、法国进军中南半岛、日本进逼福建、美国在海上觊觎时局,实际上到50年后的1949年才彻底终结。叙利亚现在的境遇,与100年前的中国很相似。最后中国以破釜沉舟的决心,惨烈到无以复加的代价才浴火重生。叙利亚民众未来或许能有决心,也可以不惜代价,但外部条件确实太难了。

▲这个世界的本质似乎从未改变
在原叙利亚政府被推翻,新的过渡政府还在组建时,以色列就占领了叙利亚南部大片土地,并对叙利亚国土狂轰滥炸。对此,整个西方世界视而不见,“侵略”、“侵犯领空和主权”的字眼,即使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在欧美主流报道上,甚至有关以色列军事行动的消息都罕见,这与2022年2月俄罗斯出兵乌克兰后的待遇,那可是天差地别。尽管早就知道所谓“国际公平”不存在,也深深意识到国际交手,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本钱,但当这一幕血淋淋地展示在眼前,依然让人浑身冰凉。以色列在将原叙利亚政府军装备摧毁殆尽后,才表示“希望和叙利亚过渡政府建立联系”,英美也纷纷表态,“考虑将HTS从恐怖组织中除名”,本质上就是开出加码,准备入场分好处的第一步。

▲以色列目前是最大赢家,但其他势力也要忍不住下场了
而在这种局面下,HTS却开始对叙利亚科学家、工程师甚至飞行员进行清洗,仅过去两天就有600余人遇难,其中包括多位知名科学家。事已至此,叙利亚再无挽回的余地,借用一个经典苏联笑话说:叙利亚原本就站在悬崖边上,如今在各方努力下,终于向前踏了一大步。